如何应对人口老龄化和国家治理运行体系的老化、臃肿化?基于在日本和越南的调研,最近我写了两篇文章。(《当你老了,增长慢了》《越南观察:应对两种老化的挑战》)今天这一篇,回到中国。
为什么把三国放在一起比较?
日本人口年龄中位数是49岁,中国是39.1岁,越南是32.4岁,印度是28.1岁,整个非洲是19岁。中国在中间,所以是“中年中国”。
当然,如果严格按老龄化社会标准(60岁及以上人口占比达到10%,或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达到7%),我们已属老龄。
把日本、中国、越南放在一起比较,有意义吗?
看了关于日本文章的朋友们反馈:
“说句不道德的话,日本在养老上花的钱实在太多了。”
“一个社会把钱花在老人上还是花在小孩上,区别很大,美国是儿童的天堂,日本是老人的天堂。这两个国家的生活活力和经济增长有霄壤之别。”
“日本的年功序列制导致老人最有钱,而不是最有创造力的中生代最有钱。日本老人掌握财富和话语权,日本商社的高管全是七老八十的老人,而我们(指中国)最有活力的企业家都是四五十岁。人人都会老,都有机会体验年功序列制的好处,从一生而言,大家都是公平的,这就是日本制度的社会基础。日本有个调查,67%的人认为年功序列制公平。公平是日本社会最重要的价值观。”
看了关于越南文章的朋友反馈:
“全世界人口超过1亿的发达国家只有两个,一个是美国3.41亿人,一个是日本1.24亿人,美国人均还在增长,日本开始显著下滑。其他发达国家都是些小国。越南要成为发达国家,谈何容易,能成为中等收入国家已经很不错了。20年后,越南2亿人,要成为发达国家的难度越来越大。只有世界霸主才能把几亿人推到发达国家的高度。”
于我而言,把三国放在一起观察是因为,三国都属东亚/东南亚范畴,和西亚的资源经济不同,都是靠人的勤劳,靠经济高度外向化,靠制造业大量出口,只是层次有所不同。
中日的相似还表现在,日本曾经是“世界第二”,中国现在是“世界第二”,而且都遭遇了“世界第一”的阻击。中国遇阻的时间注定会更长。
从增速看,中日都是持续增长的典范。日本1956年到1970年GDP年均增长9.7%,1975年到1990年为4.5%,90年代后急剧跌入失落期。中国从1979年到2023年年均增长8.9%(同期世界为3%),2024年为5.0%。
中越经济体量不可同日而语,但也有相似处。两国同为社会主义国家,越南的发展路径被不少经济学家称为“迷你版中国”,只是晚了若干年。越南从1986年越共六大提出“革新”开始改革开放。中国在2001年加入WTO,越南在2007年加入。过去十年,越南每年经济增速在6%到7%左右(受疫情影响的2021、2022年除外),去年为7.09%,今年目标为8%,正处于增长快车道。
和日本比,中国人口更年轻,在互联网、AI等方面有更多创新。但面对老龄化社会加速,以及随之而来的政府负债率上升,日本显然是值得解剖的样本。
越南增速快于中国,这并不奇怪,因为基数低,但越南最近进行了一场“重整江山”的行政区划和政府体制改革,对我们的全面深化改革能否有所借鉴?
我关注日本和越南,隐含的想法是,中国未来的发展,既要用好债务,为老龄化社会的福祉托底;也要用好改革,转变政府职能,降低行政成本,以激发全社会内生动力和创新活力,实现资源配置效率最优化和效益最大化。
中国今天的形势,可以用100年前毛泽东在《沁园春·长沙》中所写的“到中流击水,浪遏飞舟”来形容。船到中流浪更急,“中年中国”现在既是战略机遇期,也是各种风险挑战压力的交织期。
如何渡过中流?毛泽东在对这首词的批注中说:“击水:游泳。那时初学,盛夏水涨,几死者数,一群人终于坚持,直到隆冬,犹在江中。当时有一篇诗,都忘记了,只记得两句:自信人生二百年,会当水击三千里。”
一则坚持,一则自信,或许正是今天当有的精神气质。
好的保障与好的债务
对日本“失去的三十年”,有中国学者总结为“五低一高”:经济增速持续较低、价格水平持续较低、消费增速持续较低、利率水平持续较低、私营部门杠杆持续走低、对外出口持续较高。
这都是事实。但还可以补充一些新的数据:日本的国富程度(国家整体净资产,指住宅、工厂、土地等加上金融资产,再减去负债)已连续8年增长,2023